特约记者穆星报道 骑士的新世纪选秀史充满“黑色幽默”的味道,除了不得不选的詹姆斯外,他们历年的最高位新秀分别是米姆、迪奥、瓦格纳、卢克-杰克逊和香农-布朗。这是一群被诅咒的年轻人,伤病从新秀赛季就伴随着他们,一点点吞噬他们原本光明的前途,反倒是布泽尔、卡波诺和吉布森等次轮新秀纷纷出人头地。
还有多少人记得与姚明同年进入NBA的德胡安·瓦格纳,这位2002年的6号新秀在美国已没有立足之地,目前他正在波兰为新东家索波特队打季前赛。就连在欧洲,媒体最关注的还是瓦格纳的健康问题,索波特只跟他签了一年合同——波兰人的兹罗提毕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一份短期合同正合瓦格纳的心意,他的梦想还在NBA。五年来瓦格纳一次次被花色繁多的伤病击倒,又一次次复出,他承受这些磨难可不是为了在欧洲混口饭吃。瓦格纳右臂上的文身上刺着“还有一段路”,他希望浪迹欧洲的一年是自己重返NBA的最后一段路。
自从进入职业篮坛那天起,瓦格纳脚下的路比大多数人都要坎坷,他在骑士的季前训练营中患上膀胱炎,并因此错过新秀赛季的35场比赛。第二年,*炎和肝炎双双袭来,让瓦格纳缺席了38场比赛,还延迟了他接受膝盖手术的日期。在骑士的最后一年,瓦格纳错过了71场比赛,这次的疾病是大肠炎。
“在孟菲斯大学打球的时候,我就经常莫名其妙地肚子痛。”瓦格纳说,“这种情况从来没好转过,我很容易疲倦,医生和教练对此都束手无策。医生们认为这些症状是膀胱炎引起的,他们给我吃了一些治膀胱炎的药,这些药根本没什么效果。”
当疼痛来得更加频繁和难以忍受时,瓦格纳终于下决心用一年时间根除顽疾。大肠炎是一种导致结肠和直肠内壁发炎的病症,在白人身上的发病率要远远高于黑人,而且30岁以下的人很少患上这种病。得知自己患上大肠炎后,瓦格纳只好自认倒霉,2005年10月他在纽约西奈山医疗中心切除了结肠和直肠。
“有时候我也想过放弃,但投降可不是我的风格。”瓦格纳说,“我所经历的一切糟得不能再糟,如果你伤了膝盖、手腕或肩膀,至少还能敷上冰袋缓解一下疼痛,可是这种体内器官的病痛实在让你无能为力。”
手术后,瓦格纳的又一次复出还是以失败告终,去年夏天他在勇士的训练营里表现出色,为自己赢得一份短期合同。新赛季开始后不到一个月,勇士就买断了瓦格纳的合同,此时他只为勇士打了一场比赛,在6分钟的替补上场时间里拿下4分。
6年半之前的一个寒冬,瓦格纳套上藏蓝色的粗绒外套,顺手拿起一支签字笔,在手边的篮球上歪歪斜斜地写上"100”这个数字。那一天是瓦格纳人生的巅峰,他在一场高中联赛里为卡姆登高中砍下100分,他的球队以157比67狂扫格洛斯特镇技校。
高中联赛不是NBA,瓦格纳也不是张伯伦,可单场百分无论在哪一级比赛中都堪称壮举。在瓦格纳之前,只有13名球员曾在高中联赛中单场得分破百,其中最近的记录还是在1979年,格兰德菲尔德高中的肯尼思·约翰逊在一场比赛中砍下105分。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同一天的另一场高中联赛中,得州基督教传统学院的球员锡德里克·汉斯莱独得101分,这种巧合可称百年难遇。瓦格纳和汉斯莱的百分表现还在美国体育界引发一场关于体育道德的争议,在争议的一方看来,在一场占据绝对优势的比赛中将对手穷追猛打不是君子所为。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手下留情’一说。”瓦格纳说,“我的感觉好极了,甚至在比赛开始之前,我就预感这将是一场特别的比赛。比赛打到第三节,我发现自己得了72分,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请求教练不要将我换下,他答应了我的请求,直到我得满100分。”
瓦格纳顺理成章地打破了卡姆登高中的个人单场得分纪录,他在250名观众面前60次出手投进42球,其中包括10记三分球。那个赛季瓦格纳平均每场比赛为卡姆登高中拿下42.5分,他3462分的总分至今仍是新泽西州的高中联赛最高纪录。
其实早在那场百分比赛之前,瓦格纳已是费城地区声名最盛的高中球员之一,当地媒体在提到他时,往往还会列出一长串名字:张伯伦、华莱士、科比、格里芬……是的,就是那个驾车撞向火车的格里芬,另一位沉沦的天才。
每个高中赛季,卡姆登高中与天主教高中的比赛都是当地最热门的体育话题,每个人都想看瓦格纳与格里芬的对决。比赛组织者特里特曼还记得,他在两队的一场比赛前看见售票窗口外排起超过百人的购票长龙,排在第二位的人赫然就是格里芬。
“见鬼,埃迪,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有赠票吗?”特里特曼嚷道,格里芬向他挤出一个羞涩的笑脸:“小声点,小声点,我的赠票都送完了,可是还有好多人找我要票。你知道,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我和瓦格纳的比赛。”
新泽西州沃里斯市郊区的竞技场健身中心是瓦格纳的根据地,这里同大多数健身中心一样,有杠铃、健身车和几块篮球场。瓦格纳选择这个健身中心,是因为这里的球场上清楚地画出了NBA的三分线,这在其他健身中心可不多见。
每年夏天,瓦格纳就在这里挥汗如雨地训练,陪伴着他的通常是父亲米尔特·瓦格纳。老瓦格纳的NBA生涯比儿子的更短,他只为湖人和热队分别打过一个赛季,在53场比赛中场均拿下4.1分。不过老瓦格纳运气够好,他是为数不多的集高中联赛、大学联赛和NBA冠军于一身的球员。
从儿子上九年级时开始。老瓦格纳不再提自己的篮球往事,他已经不再有成为超级巨星的机会,那么做超级巨星的老爸似乎也不错。小瓦格纳每天的篮球训练堪称“地狱训练”,父亲通常会让他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开始投篮训练,因为这样可以锻炼他在实战中的投篮稳定性。
离开健身中心并不意味着一天的训练已经结束,瓦格纳父子还得回家做“家庭作业”。小瓦格纳的作业与几何代数无关,那是一盘盘比赛录像带,他说:“每天晚上我都会看大量比赛录像,就像一个大学篮球教练一样,别人还在沉迷于篮球技术的时候,我已经在研究比赛的全局。”
令父亲担心的是儿子争强好胜的性格,这固然是瓦格纳家族的遗传,却也为小瓦格纳惹下不少麻烦。高中时,小瓦格纳在校园走廊里将一名同班同学揍得鼻青脸肿,他因此被判一年缓刑并接受强制性情绪控制辅导,所幸这桩意外没有让当时的孟菲斯大学主帅卡利帕里对他望而却步。
为了说服小瓦格纳加盟,同时也是为了控制他的脾气,卡利帕里将老瓦格纳召进自己的助教班子。在父亲和教练的看管下,小瓦格纳一年的大学篮球生涯过得平安无事,他平均每场比赛为虎队贡献21.2分和3.6次助攻,赛季结束后他决定投身职业篮坛。
2002年瓦格纳只是6号新秀,但他的风头一点也不输给排在自己前面的姚明、杰·威廉斯、邓利维、古登和茨基季什维利。有哪个新秀可以乘坐银色的豪华奔驰车直奔费城的四季酒店,跟奥尼尔、艾弗森这样的超级巨星称兄道弟?只有瓦格纳可以。
老瓦格纳跟这些新时代的巨星没什么交情,但他的好友威廉·韦斯利却是这个圈子里神通广大的人物,而且恰好是小瓦格纳的教父。从1989年开始,韦斯利就是小瓦格纳的实际监护人,当时老瓦格纳正在欧洲打球。有这样一位教父做靠山,小瓦格纳的篮球之路走得越发顺畅。
“看,这小子的块头比你结实得多,他才不会像你一样一撞就倒。”韦斯利这样说着的时候,面前的听众艾弗森只有点头微笑,这种在公众场合的对话一再重演,瓦格纳很快就被视为一个更年轻、更强壮的艾弗森。进入NBA时,瓦格纳的绰号比“小皇帝”还有霸气,人们叫他“基督”。
这位年轻的篮球救世主并不像韦斯利吹嘘的那样强壮。从初中开始,瓦格纳就开始腹痛频发,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疼痛来得最厉害的时候,瓦格纳连手也抬不起来,他遍访名医也无法治愈怪病,直到走进西奈山医疗中心。
瓦格纳的病情让他的主治医生鲍尔大吃一惊,大肠炎本来是一种可以用药物治疗的疾病,但瓦格纳服用了太多不对症的药物,他的肠壁已经溃烂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手术是挽救瓦格纳的唯一选择,鲍尔医生切除了他的结肠和直肠,再截下部分小肠再造了消化系统。
“我的手术详情可不适合在餐桌上谈论。”瓦格纳开玩笑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终于抓住了疾病的源头,彻底铲除了病根。现在的我一身轻松,不再受任何困扰和限制。也许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元气,到时候我将是一个获得新生的球员。”
不幸的是,瓦格纳已经离开NBA太久了,在金州勇士的短暂复出,证明他的身体还无法适应残酷的NBA赛季,于是他收拾行囊远赴欧洲,准备在那里延续自己尚未实现的梦想。不过他自己明白,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他的终点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