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波是幸运的。9月16日上午,这个17岁的大男孩,在博爱医院的简易室内篮球场中,看到了心仪已久的偶像:王治郅和李楠。“我事先不知道谁会来看我,这真是一个惊喜。”腼腆的廖波,红着脸,开心极了。
廖波也是不幸的。他是北川中学一名普通的高二学生,在汶川地震中,他被埋在教室崩塌的废墟之下,在黑暗中煎熬了15个小时,被来援救的解放军发现,抢救四个小时,终于活了下来。但他的左小腿没有保住,被抢救出来之后,立刻做了截肢手术,在深圳打工的父母往家赶的路上,接到了儿子的电话,“爸爸,我没得脚了!”父母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网上盛传着一张廖波在地震废墟中露出脑袋,旁边的同学为他举着输液瓶的照片,大伙儿亲切地把他称为“夹缝男孩”。
媒体牵线得见偶像
灾难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廖波慢慢地习惯了新的生活,但偶尔依旧会处在巨大的惊悚之中,特别是妈妈去买饭,他一个人在病房里的时候,他说自己会感觉见到了逝去的同学——他们班69名同学,生存下来的只有14名。
但他还是很坚强地面对新生活。在绵阳和重庆经过治疗之后,他在6月份转到了北京博爱医院,进行康复治疗。这个男孩,就像他在废墟中露出的微笑一样,对于生命,对于生活,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依然乐观,依然阳光。他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打篮球,在康复治疗中,他也没有间断打球,一是喜欢,二是帮助他进行康复。
在一次和媒体的接触中,廖波表达了希望有机会见见国家队球员的心愿,同行和王治郅说起这事,对四川深有感情的大郅毫不犹豫地点头,之后夏松知道此事,告诉了李楠,李楠也慨然应允,到医院探望这个大男孩。
于是在16日上午,两个大个子,出现在医院的K病区内,这里有一座极为简单的室内篮球馆,光线昏暗,一些练习轮椅篮球的残疾人,正在这里打球锻炼,廖波也是其中一个。当王治郅和李楠出现在他面前时,廖波极为惊讶,却也特别开心,那张青春张扬,朝气蓬勃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这是真的吗?”他说,“以前就在电视上和网上看到过他们,觉得他们也没多高。现在看到了,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高大!我以前还想过长大了打篮球呢,没想到要这么高啊!”
17岁的廖波,唇上冒出了青春期的淡淡胡须,说话间也有淡淡的孩子气。他有点儿内向而天真,面孔因为兴奋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大郅和李楠也努力抑制着情绪,尽量平静地和廖波问好,低下头去,问他:“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吃得习惯吗?”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的廖波,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廖波很想当面向国手讨教篮球技巧,“我初一时就开始打球,一直打班队。”廖波说。他在轮椅上,给左腿换上义肢,慢慢地站立起来。“医生让我多锻炼锻炼,这样对康复有帮助。”他说。
国手老师亲授球技
他拿着篮球,有点儿紧张,王治郅和李楠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他似乎有些不敢展示身手。但很快,他就放开了手脚。站在几米远的位置,投了几个篮,别说,手感还真不错,命中率几乎达到七八成。这时大郅拿出了自己的国家队签名球衣,给小廖波套在身上,球衣的下摆垂到了他的膝盖,看着却有很时尚的味道。
“你还会做什么动作?”李楠这样问他。
“我会胯下运球。”廖波说。
“啪啪啪”,廖波熟练地完成了在腿间的几个运球动作,让大郅和李楠都啧啧赞赏。
“你们平时是怎么练习运球的?”廖波抬起头,问李楠。
“哦,我们平时运球,要求是掌握好反弹的高度,还有就是要不看球就能知道球的位置,一个办法是在眼睛前面拿一块板遮住视线,不让自己看到球的位置,练习球感。”李楠说,就像是一名普通平凡的体育老师。
大郅接着教起了廖波投篮的秘诀,“第一是你的手掌要留一块空出来,不能全部挨着篮球,用手指托住篮球,然后你的胳膊肘要和篮筐在一条直线上,不要往外拐,保持好角度……”
廖波认认真真地听着两位老师的指点,随后按照大郅的方法,投了几个球,但因为不适应,全部投偏了。两名国手,还找来一个隔离桩,坐在上面,给廖波展示坐着投篮的方式,两个大个子的两次投篮,都进筐了,大郅总结说:“坐着投篮,得有点儿甩出去的感觉,就像半场投篮一样,否则力量不够。”李楠问廖波,有没有专门进行上肢练习,“要想打好轮椅篮球,上肢力量很重要。”
大郅告诉廖波,这次在残奥会上赢得两枚金牌的跳远选手李端,就曾是他的队友,“你要是喜欢篮球,以后可以打轮椅篮球,参加残奥会啊。”“我和妈*想法还是先读书,以后学习土木工程……”廖波的声音低了下去。周遭静了下来,只有场内其他轮椅运动员拍球的声音。
“还是希望他能继续好好读书吧,好好学习,打篮球作为他的爱好也挺好的。看到他能那么乐观,积极,我也很受触动。”大郅说。
李楠还送给廖波一件国家队绝版球衣,这是奥运会球衣款式,但没有号码,有所有国家队队员的签名,弥足珍贵。廖波接在手上,听着李楠告诉他一个个签名都是谁的笔迹,又露出了开心的笑。
大郅和李楠,为了看望廖波,专门和八一队请假赶来,时间不长,又要赶回红山口准备下午训练,临别之际,大郅又送给廖波一条有八一队标识的挂链,廖波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还想和两人说,却只涨红着脸,握着两人的手说:“加油!”
这句话,其实也是大郅和李楠,还有千千万万知道廖波这孩子的人,想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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